荷馬孓然一人走在大雨的道路上,開始了動作。
肯恩自爆將黑犬隊長消滅掉,半生不熟的肉塊散落在泥濘的地土上。
先前因泥沼術變做沼澤的地方已經固化回正常的道路。
想必被淹沒在泥水裡的兵士已經在地下被活埋窒息了,否則現在就應該會全力掙扎挖出土壤。
簡受到嚴重的劍傷,胸腔跟腹腔都被刀刃貫穿,現在躺在地上身體冰冷了無生息。
而本與對方的屍體被雷擊已經成焦黑,完全無法辨認出原形。
荷馬用雙手撫著將簡的眼闔上,將他們殺死兩位兵士的靴子都脫下,在戰鬥後屍體之中找出錢財,以及羅盤跟地圖,好不容易在爆破的屍塊才找到太子的令牌。
因為魔車引爆的魔法地雷,火焰依舊在延燒,看來也無法回收更多東西。
在混亂的崗哨現場找尋到乾糧跟飲水,要不然接下來逃難的過程會十分艱辛。
拉撒路,就這樣死在爆破後,埋在瓦礫之下。
是否要幫他們收屍,至少將簡跟本收埋嗎?
可是遠看往獅嚎城的方向,疑似有金獅子旗幟跟魔車隊好似正在靠近。
追兵已經到了嗎?
荷馬將腳硬塞較小的疾行靴後,全力向原野奔跑,他發覺跑步異常迅速,如電如霧,下一覺察,他已經在墊步到剛剛看見那原野中單獨一棵的大桑樹。
他距離約莫離西方大道2百公尺以上觀察遠處的兵隊,他們依稀戴著黑色的面罩,每個人都下魔車動員起來勘查現場,也要了解發生甚麼衝突,以及是否有生還者。
荷馬知道,對方也是有疾行靴的裝備,如果他現在被發現非常有可能被他們追上,也只好趁現在還沒曝露時趕快跑走。
抱歉,肯恩,抱歉,本,抱歉,簡,抱歉了,拉撒路。
他心想,身為老師的我,我很抱歉。
讓你們死了,還無法為你們收埋。我對這一切感到抱歉。
荷馬頭不回向灰暗的雨色跑去,在原野中直直地跑去,也不知道前方會到甚麼地方,而全身獸毛跟斗篷全都濕了。
他什麼都沒想,跑到雨都停了,跑到了疾行靴超過了使用幅度,皮革就會自己分解掉,脫落灰化。
他心想,原來如此,當魔素耗盡就會啟動自毀的機關,以防止他人濫用嗎?
天色已黑,荷馬發現附近有座村落便小心走了進去,發現裡面尚未皇城的警衛或是黑犬部隊,他迅速地找到留宿的地方,向主人索取食物跟水袋,並且請求幫他準備熱水澡。
花上大半的盤纏,犬人主人才願意提供這些服務,在晚上接待一名全身髒汙泥濘的可疑旅人,即便代價甚高絕非是一場好生意,特別是在這個敏感時分。
這樣會不會就被認定是通緝犯或是逃亡人士,說不定會被這戶人家出賣也說不定,荷馬一路小心翼翼,特別注意房間內是否從外面鎖上,以及主人一舉一動,盡可能要維持一有動靜就要馬上逃走的準備。
經過打聽,荷馬身處正好是洛蘭城北方50公里處的格林威治村,此地也是犬人為主的村落,如果要前往藍獅城的話,應該再花上一支疾行靴的功率就抵達得了。
荷馬閉著眼睛躺在床上,仔細聆聽是否有任何接近房間的聲響。
而他下一眼看到的魚肚白的天空,是隔天早晨之後,一覺天明的他才發覺自己是多麼沒有警覺心。
立刻他紮好裝束出發,留下幾枚硬幣當小費被踏出門外,屋子的人好似還在睡眠之中,他竟悄悄地把大門闔上,希望不要驚動到屋內的人。
出了門確定現在應該太陽剛起來的時分,村內依舊十分寂靜。
在廣場後,才發現政府公告通知在全國各地懸賞建制派相關民議人士,舉發一連串在皇城的暴動都是建制派人士策畫並且煽動,如果發現可疑人士請即刻通知警衛隊。
然而在這個小村落裡,可能只有地方鄉親自行組成的巡守隊或民兵,官方的警衛隊或守衛在此地沒有據點跟崗哨。
那招待他留宿的主人,是已經通知地方巡守隊了,或是,看在同為犬人的分上好心收留他呢?無論如何,皇城通緝令已經發送,代表他繼續留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了。
他趁著早上昏暗的日光,踏著魔法道具疾行靴的神行,往西南方70多公里的藍獅城前進。
荷馬將進花了整個白天才抵達藍獅城的城郊,而大部分的體力跟時間都在找尋正確的道路上,花費精神確認方向,不時發現自己走錯路而又掉頭。
當然,第二雙疾行靴也因此報銷,他來到附近平原一座小山丘,這裡剛好能夠看到藍獅城壯闊的城廓,使用潔白的石磚的城牆在陽光上反射出淡淡的藍光,尖聳的城塔也被漆成寶藍色。
然後,他在山丘上剛好可以同時看到北門跟西門兩大城門的路況,看見來往的車隊都在城門口堵成一團,看似應該是一一通過檢查哨,非常緩慢的在推進。
看來,藍獅城也在進行嚴格的管制,那,要這樣闖進去嗎?
已經沒有疾行靴可以使用了?這些人是否也有類似的裝備,這樣硬闖是否會驚動到黑犬部隊?
發生暴動後,身為犬人人王後裔沃爾夫他人身在藍獅城中,無論如何,皇室政府應該不敢對他下手,況且藍獅城的犬人組織甚多應該能保護得了他。
藍獅城也有許多建制派的人士,現在可能接受政府的監控,目前說不定正在躲避風頭,過了一些時日的話他們應該能安穩躲過這次的追緝。
如果暴動跟鎮壓發生在藍獅城的話,城內大部分的犬人應該也會起來起義,更有可能因此號朝周圍的犬族部落一同起義,這些就不只是單方面的暴動,是可能演變成內戰或是革命。
這樣的話,究竟該不該進城呢?能通過檢查哨嗎?
如果通不過檢查哨被逮捕的話下場會怎麼辦呢?應該會被藍獅家族所接管吧。
而城內藍獅家族的態度又為何呢?太子妃嘉德麗亞是藍獅家的長女,自然是站在太子跟建制派的立場,但是實際上統轄藍獅城的是約書亞,算是分家中聲望最高的少主,他的態度是與皇城一同,站在貴族立場還是避免藍獅城進入紛亂,還是維持中立獨立的態度呢?
看起來,藍獅城應該是響應中央皇城的命令發動戒嚴令,並且嚴格遵守人員管制跟盤查,以確保異議人士的逃竄跟行蹤。
如果,藍獅城進入戒嚴統管狀態,那就逃吧,太子雷昂如此說。
看來還是只好繼續逃了,往西邊繼續逃跑好了,要不然黑犬部隊如果開始發動向各地的地毯搜索就來不及了。等到局勢沉澱一下,再說好了。
不要再有人,因為自己被拖累了。
那要往哪裡逃跑呢,往北方走去還是西方走去呢?
下一個較近的村莊,應該是往西北方六十公里的佩多拉村吧,往那裏去吧。
荷馬在藍獅城原野上趕路著。
走在無盡的麥田跟菜園之間。
藍獅城中,那熟悉的街道,他最後的之一沃爾夫,還有從小侍奉的十二神大殿。
他,即便現在如此潦倒,就依舊思念的那個人。
他是否安好,他是否為自己擔心,他知道我還活著嗎?
在無盡拓展的大地上,只是不斷走著,他什麼也不想了。
估計要走兩整天的路,累了就倒頭睡覺休息著,直到太陽西下就睡在原野上,其實犬人的腳本來就不需要鞋子,但是長度跋涉的過程之中,腳掌也漸漸感到疼痛跟不適,目前仍無有人在追查以及被盤查,算是現在最幸運的一件事。
或許戒嚴命令跟搜查令都先以皇城跟四大省會為主,如果大城市的狀況都被確切掌握,那城郊跟鄉村自動也無須擔憂。
只不過,一想到只有皇城人民起來抗爭,而其他地方皆沒有響應,荷馬思考到自己自以為的組織動員跟本無法改變整個國家。不過這樣的缺憾,卻保護住其他大家的人民免受鎮壓跟暴政的犧牲。
那遠處深鬱的樹影緩慢延展,這段時間,他孤獨一人逐漸放下了思考,開始不再去回想。而這樣的趕路卻默默療癒著他的心靈,遭逢巨變後至今,他一直都沒有這份心靈的平和。
然後才發現前方已經是一片樹海,走了兩整天後,他看見遠處的村子點起燈火,在夜裡閃爍。
荷馬走進了佩多拉村,走進村內唯一一間旅館跟酒店。
他已經疲累非常,乾糧跟水早已在天黑之前就用盡了,他非常希望能得到一些食物跟一間客房,他的盤纏即將用完。
他狼藉的吃完,旅館主人請他喝一杯麥酒。
「客人,你打從哪裡來啊?怎麼那麼晚才來到馬其頓森林口的這座村莊。」非常高胖的主人這樣問著,全身雪白色毛髮十分豐滿的犬獸人,連脖子都看不太出來,或許是因為白色毛色所以看起來更為圓滾滾吧。
「我從北方來,想要來西方這邊的遺跡考察的旅行學者,原本打算先到藍獅城的圖書館調閱資料,可是看起來藍獅城現在連外通勤十分困難,等候檢查的隊伍太久了,於是就先往西邊村落看看再說。」
「因為從皇城中發生的暴動,所以最近每座大城都開始戒嚴跟管制,你的參拜真是不合時宜啊,你大概花了多久來這裡。」
「用步行大概走了兩到三天,接下來的話,我要穿越森林的話該走哪條路會比較好呢?」
「請問你是要到這裡前往的地方是?」
「傳說中,西征王亞歷山大留下的遺址,這是我研究的課題。」
「可是,當年被視為異教異端的亞歷山大的遺跡,可能不適合其他人前往吧!」
「沒關係,總之就去考察看看,話說最近有甚麼大新聞,特別是關於皇城騷亂的部分,那西部這邊有受到什麼影響嗎?」
「原則上就是元老院杯葛貴族政府,然後議員都被軟禁接下來民眾不滿民選議員被政府強制解散跟處份,於是就發動抗爭要求國王退位,接下來就被血腥鎮壓了。」
「這麼慘烈,那皇室政府都沒有人一起反抗嗎?」
「據說皇太子跟皇二子有持反對意見,不過都被軟禁起來,至於灰狼王沃爾夫,雖然在藍獅城擔任警衛隊隊長,卻依然持兵不動,並且接受藍獅城受中央軍隊接管。所以各大省會都響應皇城貴族的聲明,全面捉拿異議人士跟建制派人員。」
「如果可疑份子被抓到或是舉報的話會怎麼辦呢?」
「大概就這樣吧。」旅店老闆用手在下巴下畫了一刀。
「這樣啊,那看起來,風波應該沒辦法那麼快平靜下來。」
「大人啊,你從北方哪裡過來的呢?」
「從雪虎城一路徒步旅行跟考察南下過來,所以不太了解這附近發生了什麼事情。」
「雪虎城想要知道亞歷山大的遺跡做甚麼用呢?」
「這只是我的私人研究跟個人興趣,要寫成論文用的。」
「這樣真是怪了,如果拿出雪虎城的學者證,即便是藍獅城的管制也應該是暢通無阻的吧!」
「真是抱歉啊,因為是私人研究所以沒有辦法申請到官方通行證明。」
荷馬用打哈哈的方式也要瞞混過去,不過旅店主人好像沒發現出什麼大礙,便告訴他繼續往森林走去會到龍之潭,再繼續深入便會抵達亞歷山大村,這兩個地方便是森林中最有名兩個遺址。
夜已深了,不知道為何,在店長的悉心招待之下,荷馬安心地熟睡了。
隔天,店長主人為荷馬準備好乾糧,並且提問是否需要有人一同陪行。
荷馬搖搖頭婉拒,便隻身踏上直通龍之潭跟亞歷山大往西北方向的道路。陽光燦爛,和風徐徐,荷馬經過一夜良好的休息,腳步踏的輕快,過不久就發現自己已經深入樹林之中。
並且,羅盤的指針發生了混亂,無法判定方向。
眼看也只有一條單向道路,所以應該也沒有問題吧。
而店長準備的乾糧跟飲水,不知道會不會在抵達下一個村莊之前用完。
從早上走在步道走至天黑,才勉勉強強的抵達了龍之潭,自己還先在湖邊草地的石碑旁靠著就打了一個瞌睡。
夜風寒冷,荷馬經不起樹林的寒風,踏在橋梁往湖中島走去,試圖找到一個更好的庇護所能過夜。
走至中間,才發現湖中島上有許多人為遺跡,到處都是石碑跟雕像,走上步道之後,他發現了一座祠堂,祠堂後頭有一個更加深幽的步道。
在祠堂前方的石磚廣場,有個褐色毛色的犬獸人生起火堆坐著等待,他馬上就覺察荷馬的存在,示意請他過來。
「我是阿蘭,是極西村落亞歷山大村的村長,請問你是荷馬 流犬先生的吧。」
荷馬在他面前正襟危坐,他不發一語,空氣中只剩下營火燒響柴火的批哩啪啦的碎音。
「在這座森林裡面,沒有我不知道的事,我受人之託要好好照顧你,並且保護你的安全。」
「是誰委託你這麼做的,難道是佩多拉村的旅館主人嗎?」
荷馬驚覺他完全不知道旅館主人的名字。
「你說是亞倫嗎,好吧,你這樣想也是可以,總之我們村落的祭祀人員跟儀式都太偏向地方信仰了,所以需要正統的十二神祭禮跟神職人員,而且我們學校現在也缺乏教師,你也必須要好好工作,來做為保護收容你的代價,今天就先睡吧,我們明天啟程。」
阿蘭說完後就把毯子丟了過來,荷馬完全呈現一頭霧水的狀況。
「這裡是甚麼地方啊?」荷馬問著。
「想必你也不知道吧,總之也是個老朋友跟一些討人厭的回憶的地方,還有那個步道就不要偷偷跑過去,走進去會被封印的怪物吃掉就對了,不過其實那隻怪獸也不算是壞人,這把手杖就給你吧,就當作是那隻怪獸送你的伴手禮。」
阿蘭將放在地上的粗重樹結木杖遞給荷馬。
「這樣看起來才比較像僧侶還是學者,好啦,今天就趕快睡了吧,我們還有走兩天路才會回到亞歷山大村。」阿蘭伸伸懶腰便蓋上毯子在火堆旁平躺睡著。
荷馬也在火堆旁躺下,看見滿空星斗。
他心想,此時,其他人還好嗎?
下一次見面,又會是什麼時後呢?
早上,火堆燒盡,阿蘭把荷馬叫醒,於是他們收收行李後,被繼續走在森林中的唯一道路。
阿蘭走在前方,荷馬默默在後頭跟著。
森林風緩緩地吹著,葉隙間透漏的白光也跟著閃爍偏移。
荷馬忽然意識到甚麼,回著頭看著什麼。
好似,正在看著我,那個只是旁觀他回憶跑馬燈的我。
他瞇起眼睛,露齒笑著。
荷馬,他能看到我嗎? 在這個回憶世界的意識流之中。
而後,他便轉回頭,隨著阿蘭的腳步繼續前進了。
他們兩個人走在森林步道上,而我的意識被越拉越遠。
最後留在眼中的,唯有在日光充足的林間中,那驀然回首對我展現的笑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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